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“军犬王国”访犬王

张朝印与爱犬“庆侠”
1999-07-05 来源:生活时报 李建军 纪红建 文/纪红建 摄 我有话说

北洋军阀政府时期,段祺瑞政府一位财政大臣的女儿,有一次在自家的后花园丢了一枚金戒指,怎么也找不到,没法子,最后求援于北京讲习所的一只军犬,才找到了那枚金戒指。

神了,军犬不就是只狗吗?能有那么大本事吗?其实,道理很简单,目前世界上还没有发明一种综合仪器,可以替代军犬的各种感觉器官。

近日,笔者来到北京卫戍区某部全军特警部队最大的军犬训练基地采访,深深地被军犬队队长张朝印和军犬们结下的深厚情谊所感动,随手采撷一些张朝印与军犬们鲜为人知的趣闻轶事。

●●梦归现实

在军犬队,张朝印被大家伙戏称“犬王”,虽是戏称,却道出了大伙对他的尊敬。几十来号人,数十条军犬,整天忙得他不亦乐乎。忙里偷闲,他写成了6套11万字的人犬同步训练教材。而且新的宏伟计划正在酝酿之中。

漫步时,张朝印满脑子想的是军犬;饭桌上,他谈论的是军犬;睡觉时,他梦中做的是军犬。老婆戏言:“他已经无药可治了。”

张朝印为何如此迷恋军犬呢?又如何当上“犬王”的呢?

说起这件事,还有一段渊源呢!

张朝印从小就是一个军事迷。一次历史课上,老师讲述了一个军犬炸坦克的战例。那是1941年苏军与德军的一次战斗中,苏军为炸毁德军的坦克,就想出了一条妙计。给500多军犬身上绑上炸药,当德军坦克骄横地冲向苏军阵地时,这些绑着炸药的军犬一齐冲向德军坦克,与德军坦克同归于尽,创造了一个光辉的战例。

军犬怎么能听人的指挥呢?张朝印为此迷惑不解,我要是有那样一只军犬该多好呀!

以后的日子,他用自己省吃俭用的零花钱买了两只小狼狗崽,精心侍养了起来,于是,研究养犬成了他的一大嗜好。

张朝印一天天长大了,报刊杂志上那介绍军犬侦破、搜捕、缉毒的事儿让他着迷;电影电视上那军犬威武的雄姿令他陶醉,“我也要参军,当一名训犬手,去为祖国站好岗、放好哨。”

1979年,张朝印如愿以偿地参军,穿上了绿军装,成了卫戍首都的一名警卫战士。5年里,他挥汗如雨,摸爬滚打,一直盼望当上一名训犬兵。大量的闲暇时间,他对养犬的书如痴如醉。有人对他的这种行动无法理解,每每这时,就冷不丁送他一句“十足的傻冒”。

1986年1月,张朝印转作志愿兵,成了师教导队一名教员。这下,他可有机会养犬了。从此,两只小犬也随他在教导队安了家,有他的科学调教,聪明的小犬很快掌握了侦破、搜捕技术。

一次,部队配合地方公安部门抓捕罪犯,张朝印带着他心爱的犬配合这次行动。突然,一只犬在熙熙攘攘的人群中咬住一名男子衣襟不放,公安干警“顺藤摸瓜”,从那人腰间摸出匕首一把,雷管两枚。潜逃两个月之久的特大杀人犯王某,万没想到自己竟被一只不起眼的犬揪进了法网。

张朝印的爱犬抓逃犯的事迹在部队里炸开了锅,谁见了他都直翘大拇指。

也许,机遇总是垂青那些有准备的人。正在这时,上级机关要在自己部队下属的一个团队,建立一个军犬训练基地。部队首长经过再三斟酌,决定让张朝印走马上任。当时,他已是教导队的一名“尖子”,多次立功受奖。“你现在已是师里的‘小名人’,说不定马上就要扛上‘黄牌牌’,何必去团里受那份罪,操那份心呢?”有老乡直言相劝。

张朝印却不以为然,二话不说,打起铺盖卷,就去军犬基地报到。

刚上任那阵子,军犬队一穷二白,没有训练场地、器械和教材,甚至连个像样的房间也没有。张朝印没有被困难吓倒,他和战士们一道,没有训练场,就自己扛起铁锨、扫把,在操场边开垦出一片荒地来;没有训练器械,就找来木材、钢筋,自己做个简易教材;没有训练教案,他自费订阅了《中国养犬》、《犬业》、《警犬》等杂志,并和引导员们一起研究讨论,最后,在总参军犬基地于斌专家的指导下,硬是写成了11万字的人犬同步训练教材。

写训练教材那阵子,母亲患了肺结核和心脏病,加之年迈体弱,生命已到了晚期。母亲多希望能在临终前最后看上儿子一眼,连拍四次电报让他回去。但他一次次把电报压在自己的床铺下面,怀着对母亲的无尽思念,张朝印硬是含泪写完了训练教材,才登上回家的列车。然而,等着他的只有母亲的噩耗,他在母亲的坟前长跪不起。

张朝印是个带“长”的兵,在训练军犬的岗位上一干就是一二十年。如今已到不惑之年的他,面对着职务到顶,年龄到杠的现实,他心里十分明白,再干下去,也不会有太大改变。但他从来没有一丝一毫的松懈,他自始至终都深爱着他的军犬事业。去年8月,北京尤龙公司总裁李春民以年薪5万、三居室住房的优厚条件,盛邀他加盟,张朝印婉拒了。这对他来说,可不是唯一的一次。

●●痴心养犬

张朝印是首任军犬基地队长,他痴心养犬的事迹感动着一茬又一茬的官兵。

张朝印1991年到军犬基地上任后,数年来,他几乎把所有的时间都放在了与军犬亲近,了解它们的生活习性,研究科学的养犬方法上。

小军犬一两个月的时候,张朝印就要动一番脑筋给每只军犬取下好听的名字,“拉尔”、“白雪”、“丹青”、“公主”……

军犬的命名和入伍是同时进行的。

军犬入伍要建立军籍、有户口(吃皇粮,每月伙食400多元)、有档案。

给军犬命名和建立档案,目的都是让饲训人员掌握犬与犬之间的血缘关系,进入育龄期,防止近亲“结婚”,以免品种退化。

幼犬生长到半岁以后,要入伍训练。训练前,要进行隆重的授犬仪式。从此,就可成为训练犬。

军犬小的时候,张朝印经常像抱孩子似地把它们抱在怀里,每天喂奶粉、饼干、肉末,有时也开“小灶”,每个月还从自己的工资里拿出钱为小军犬们买香肠、牛肉干什么的。初次和军犬接触,军犬认生,经常咬人,张朝印起码被军犬咬伤过20多次,最危险的一次让军犬咬在了太阳穴处。这时候,更需要对军犬付出爱心,取得犬的信任。

德国蝴蝶犬“公主”脾气比较暴躁,有时也不遵守纪律,经常调皮捣蛋。张朝印对它打不得、骂不得,只好耐下性来引导它们:拍拍公主的背,抚摸一下它的头,给它按摩按摩,让“公主”消除急躁的情绪;有时候,和它打打篮球,或找来它喜爱的玩具皮球之类的,让它过足瘾。“公主”好像理解了主人的苦心,闹上一会儿,而后心平气和地走开。

在军犬队有一只号称“第一杀手”的德国黑贝,取名“庆侠”。“庆侠”凶猛无比,军犬队里无人能制服它。但“庆侠”就是服张朝印,这里面还有一段难忘的“交情”呢!“庆侠”刚到队里报到时,脾气非常暴躁,见人就咬,见东西就啃,吓得一些训犬员退避三舍,张朝印决定亲自训它。由于把它关进犬舍,不能进去喂水、喂食。张朝印就想出一个法子,用棍子绑着盛水和食物的勺子伸进犬舍让它进食。“庆侠”毫不领情,扑上来就咬,打翻了盛食物的勺子,还把木棍给咬断了,张朝印坚信“犬通人性”,每天不厌其烦地为它进食。整整一个月,“庆侠”终于被张朝印感动了,开始对张朝印摇头摆尾了。意思说:“我服了,我服了。”从那以后,“庆侠”和张朝印建立了“恋爱关系”似的,“一日不见,如隔三秋”。一次,张朝印外出几天回来,“庆侠”又蹦又跳,趴在张朝印的肩上,还用前掌轻轻拍打两下,同张朝印热烈拥抱。

现在“庆侠”作为种犬留了下来,还九次走上荧屏,成了个“电视明星”。

母犬生子在军犬队里是一件盛大的节日,为了军犬母子的安全,张朝印每次都像助产护士对待产妇那样,日夜守护在母犬身旁。

母犬分娩时怕风,犬舍门窗紧闭。本来犬舍低矮狭小,随着犬仔破胎而出,血流遍地,羊水横溢。闷、热、腥、臭混杂的气味使人难以忍受,但这对张朝印来说已经习以为常了。

1998年12月,“马克”生孩子难产,张朝印寸步不离地守候在“马克”身旁。十几个小时过去了,他怕“马克”着凉,抓起自家毯子给“马克”盖上,到晚上2点多钟,“马克”才生了一个“独生子”。

“小马克”生下时,羊水堵满了嘴,几乎没有一点气。为了救活“小马克”,张朝印掰开小犬的嘴,口对口进行人工呼吸。一口又一口吸着“小马克”体内的羊水,湿乎乎,臭烘烘,吸进张朝印嘴里,恶心难受,“小马克”的羊水吸光了,“嗷”地叫出声来。张朝印一转身,“哇哇”大口呕吐起来……

当出操号吹响时,战士们发现张朝印正躺在“小马克”的身旁打鼾呢。

“雷克”得了细菌感染病。这是一种极严重的病,如不及时治疗,“雷克”有病发身亡的危险。

“雷克”的病牵动着张朝印的心。“雷克”是军犬队的骄傲,它是国家花几万元人民币从美国进口的名贵犬种。体形优美,出色完成过多次表演任务。张朝印和犬医袁宗华跑遍了京城大小药店,不惜代价,买回了所需的各种贵重药品,给“雷克”打针、输液,并每天为它举着输液吊瓶寸步不离地守候,20多个日日夜夜,张朝印眼熬红了,人变瘦了,“雷克”终于在张朝印的精心呵护下,战胜了病魔。

张朝印最怀念的是一条叫“天黄”的军犬。这条军犬很乖巧,1995年10月患上了一种罕见的犬瘟热和犬细小病毒混合感染。“天黄”静悄悄地死去了。张朝印伤心地流下了眼泪,“天黄”可是他一手带大的呀!为想念“天黄”,张朝印一连3天伤心得吃不下饭。

“天黄”死后,张朝印时常一言不语,静坐在犬舍旁的小树林里。这可是他常带“天黄”遛达、训练的地方。

在训练基地的一隅,小树林中,荒草萋萋。这里是埋葬死犬的地方。张朝印的“天黄”就埋葬在这里。每年的那一天,张朝印都要为“天黄”上坟,并亲手添上新土。

●●醉心训犬

“坐!”一声口令,军犬“长达”便坐在地上,一动不动。

“靠!”又一声口令,“长达”与张朝印保持10厘米的间隔,不前超,也不后退。

“卧!”口令落地,“长达”迅速卧倒在地。接下来的课目动作,齐步、下蹲、卧下、敬礼、跳越、辨别、扑咬、救主等,完成得十分漂亮。这是张朝印训练“长达”的一个场面。

训练军犬是一门科学,也是一件危险的事。军犬执行任务和现场表演时那机敏、勇猛顽强的劲头,决非一日之功。它凝结着张朝印和引导员们无数的心血和汗水。

军犬训练先是以假想“敌”开始的。扮演假想“敌”的都是战士们。但新兵来犬队时,对军犬都有点畏惧心理。为帮助战士们克服畏惧心理,张朝印每次都是亲自上场当“假设敌”,让军犬扑咬得鲜血直流。有一个叫孙国军的战士,刚来时,一次训练被军犬咬伤了大腿,气呼呼地跑到张朝印面前说:“队长,我不干了,你让我干什么都行,我就是不训犬了。”张朝印拉开自己的衣服,小孙看到队长身上到处是被军犬咬的伤疤,红着脸,再也不肯说什么了,一扭头跑回了训练场。

为训练军犬的追捕能力,张朝印手上、胳膊上、身上留下了20多处伤疤。第一次被军犬咬伤,他着实慌了一阵子,因为他听说,人被犬咬后,即使打了狂犬疫苗,仍有患狂犬病的可能。但一次、两次……张朝印也就习惯了,心里也不怕了。

1993年秋天,为给上级机关领导汇报表演,张朝印仍是扮演“假想敌”,做出各种动作,吸引军犬。一条名叫“黑豹”的军犬发了脾气,也许是想给众人显示一下自己的勇敢,不顾一切地扑向张朝印,咬住了他的脖子。军犬有个特点,一旦咬住人,不会马上松口,顿时,鲜血染红了张朝印的衣领,那天,张朝印因伤势严重,昏迷不醒,被送往卫生队抢救。在医生们的竭力抢救下,张朝印脱险了,脖颈处被缝了六针,最后,大伙笑他差点光荣殉职。

军犬是通人性的,张朝印对军犬体贴入微,军犬报答主人也毫不含糊。一次,张朝印情绪不好,闷闷不乐,军犬“威尔”好像猜透了主人的心思似的。它先是耷拉着脑袋,后是仰起脸静静地望着主人,过一会儿,又做出各种各样逗主人开心的动作,直到张朝印开心地笑了,它才摇起尾巴,一副欢天喜地的样子。

人物背景:张朝印,北京卫戍区某团军犬队队长。1979年12月入伍,中国共产党党员。先后两次荣立二等功,三次荣立三等功,1994年被评为北京军区精神文明标兵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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